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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峨眉山下萬盞燈

宇宙如輪,日月如梭,物換星移,三界裏的地球在宇宙中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解體毀滅,又多少次的被冥冥中的眾神從新組合誕生。

  如今又是一輪造化,又是一次新的人類文明,殷、商、周、春秋戰國、漢、五代十國、唐、宋、元、明、清、民國……。中原文華上下五千年的悠遠歷史,一幕一幕朝代的更替,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神州的古老大地展現著輝煌燦爛的天外文明,終於走到了今天的紅朝末年。

  西元一九九四年十月。

  四川峨眉山境內。

  峨眉山山麓半山腰有幾棟建築物,樣式陳舊,顯然是中國六七十年代的產物,據說,在那個時代是某個軍事化的神秘單位,隨著中國對外搞活經濟的改革開放,這個單位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人員機制早已經全部解散,只剩下這些建築留在風景秀麗的峨眉山中。灰牆灰樓,與峨眉山古老悠久的人文風光極不相稱,現在這個地方被某個著名氣功大師租用,在大門上從新掛了一個招牌,叫《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據說在《中國氣功》等氣功雜誌上刊登了大幅的招生廣告,每天都有從全國各地來的男男女女參加,年輕人居多,小孩和年紀大的人也有,聽說都是要求根基好才可以錄取。

  這樣的氣功學校在當時的中國很是平常,從八十年代末開始的氣功熱在九十年代發展到了頂峰,光是在《中國氣功》等雜誌上有名有姓的就有幾百種,相應的功法研究會如星羅棋佈。這些氣功紛紛自稱是佛家功、道家功、儒家功、奇門功等等,真是應有盡有,眼花繚亂,在那個時期的中國大地幾乎是家家練功、戶戶采氣,每天都有一兩億人在練功,大街小巷的最熱門話題就是哪個哪個氣功大師來辦班做帶功報告,那是一個奇特的天象,幾乎是全民參予的氣功大潮。

  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就是那個時代的一所民營自辦的氣功學校。

  話說這十月金秋的一個夜晚,秋高氣爽,繁星掛滿天穹,萬家燈火灑滿山下的峨嵋市區,繁星與燈火相映成趣。半山腰的峨眉山國際大學裏也是燈火通明,宿舍裏時不時傳來開心的戲鬧聲,這些一心來修煉的年輕人們都是青春年少,又志同道合,不經意裏就會有青春的笑聲崩裂出那一個一個的學生宿舍,使這所山裏學校充滿生機。

  但是學校大門前面的庭台就很幽靜了,唯有秋蟲聲聲,與星辰們說著私心話。

  庭台裏,一個學生服裝的年輕人正遙望著山下的萬點燈火,淚流滿面。

  他叫陸青,二十三歲,正是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新生,剛剛在這所學校學習了兩個月,但是明天,他不得不離開這所學校,他已經沒有足夠的學費來交給學校,那麼他就必須離開這所學校了,氣功學校也是要生存的,這是市場經濟的時代,沒有免費的午餐,陸青能夠理解。雖然氣功在陸青的心裏非常神聖,陸青的向道之心也如此強烈,他原本想厚著面皮到財務科給老師們請求能不能減免學費,但在財務科看到老師們為經費不足而大傷腦筋、捉襟見肘的情形,陸青還是硬生生的把話吞進了肚子裏。

  陸青最傷心的是家裏對他的不支持。

  陸青去年才從大學畢業,分配在某某省山區某縣的一家機械製造廠,國營企業,工資只有可憐的一百一十五元零五角,好在陸青一心修練氣功,物質生活上的要求能夠降低到最低點,竟然還可以存些錢。一年下來,加上獎金,加上父母親痛惜他給他寄的私錢,居然有了兩千四百塊錢,看到《中國氣功》登載的《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招生廣告,陸青欣喜若狂,立馬請了一個月的探親假,趕回老家,向父母親大人請求,希望能夠辭職到《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深造,結果遭到了家裏的一致反對,堅決不同意陸青辭職,剛剛才從大學畢業,就要去學什麼氣功,連工作都不要了,簡直是走火入魔。一時間家裏雞飛狗跳,吵翻了天,矛盾激化到了頂點,陸青大哭堅持,甚至把菜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大有若是不允,立刎當場的架勢,自有哥哥嫂嫂、姐姐姐夫攔住,不得了之。

  於是陸青一氣之下自己來到了峨眉山,怎麼樣他也要來看看這個《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陸青是大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心意。

  兩千多塊錢,在這裏只能夠維持兩個月。

  陸青大恨,唯有在這個星空下哭泣。

  昨天姐姐、姐夫代表家裏來到峨眉山探望陸青,要陸青回單位去,說父親已經趕到陸青的單位,向單位的領導們求情,請他們高抬貴手,不要因為陸青的超假而開除他。因為國營企業規定,如果不向廠裏說明情況,私自超過假期一個月,就算自動離職,單位同時做開除處理。陸青氣恨,哭著只好同意,沒有錢真的什麼事情都辦不到啊,陸青心裏想,回去一定要多多賺錢,等自己有錢了,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好好修練去。

  送姐姐、姐夫下山時,姐姐說,其實他們已經把學費帶來了,父親大人交代,如果陸青實在是、非要在峨眉山學氣功,就給他交上學費算了,怕陸青想不開,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他老兩口也不活了,陸青氣哼哼的說,現在給我錢,我也不要了,我要自己賺錢給自己交學費。

  今夜星光燦爛,峨眉山下萬家燈火,風景如畫。

  這美麗的夜晚卻是陸青在峨眉山的最後一夜了,一念及此,怎不叫陸青痛斷心腸,淚如雨下?

  良久,良久。

  陸青抹幹眼淚,慢慢轉身離開庭台,往自己宿舍走去,路過高年級宿舍的時候,聽到裏面那些驕傲的高年級學生正討論的熱烈:

  這些年出來的氣功師聽說一個比一個層次高……”

  氣功界裏傳說這都是為最後的最高層次的師父來做鋪墊、來開路的……”

  我們這裏的層次高的老師,包括校長,聽說都只是羅漢層次,沒有一個在菩薩果位的……”

  那誰才是最後的最高層次的師父呢?……”

  傳說那是萬王之王,比如來佛還高,現在這些氣功師給他墊腳背都不夠資格呢……”

  ……

  陸青因傷心而木納的腦海飄過一屢思緒,最高的師父是誰呢?將來能夠找到他就好了,跟他好好的學道……。但是,目前那最高的師父是誰對他一點都不重要,沮喪的陸青眼前正心灰意冷,盤算著以後要怎麼樣賺錢呢,明天,陸青就要下山了。

  陸青還不知道,那傳說中最後的、最高的大師已經在人間正式傳法兩年,而懵懂無知的陸青卻已經把寶珠當魚目,拿在手中又拋卻於黑暗了。

  峨眉山下萬盞燈火,如夢如幻,期待著一個充滿希望的明天。

(二)錯失

十一月金秋的峨眉山道兩邊,楓紅草綠銀杏黃,秋色斑斕。

  山間小道上,兩個年輕人正結伴下山。

  和陸青一起離開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還有一人,叫甄大福,與陸青不同的是,大福不是因為交不起學費而輟學,他是感到這所謂的氣功大學所教授的氣功功法並不是什麼真正高層次的功法,與當今社會上的其他一些功法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都是什麼采氣、採光、氣針療法、光照治病法、一把抓等等,所以,智慧的大福決定離開。

  而且甄大福的姑姑打來電話,告訴他李洪志老師在廣州舉辦國內最後一次法輪功講法傳授班,要他一定要去參加。甄大福在來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之前,煉的就是法輪功,只是他經不起《中國氣功》雜誌廣告裏神乎其神的宣傳,按奈不住尋求神奇的心理,就千里迢迢從山東來到峨眉山,結果大失所望,感到還是法輪功更好。加之姑姑一再催促,就毅然決定退學離開,準備在成都乘坐火車立刻趕往廣州,參加李老師的九天講法班。

  陸青和甄大福一起,走在峨眉山道上,感到真是不可思議。

  原來,陸青來峨眉山之前所學煉的功法,也是法輪功,陸青在大學的時候就訂閱了《中國氣功》等氣功雜誌,在一九九三年的時候就在氣功雜誌上看到了關於法輪功的介紹,談到法輪功的功理功法,是按照宇宙的特性真善忍修煉,按照宇宙的演化原理在煉,在小腹部位修煉一位法輪,法輪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在旋轉,不停的從宇宙中採集能量供給修煉者,是一種法煉人的功法。陸青感到這個功法很特別,又看到雜誌上對李洪志老師本人的介紹,感到李老師是一位大德的高功夫師父,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衝動,當時陸青就想找到李老師,拜師學功,可惜要上學,沒有向李老師學功的機緣。

  大學時代的陸青正處在思想爆發的大轉變時期,全國轟轟烈烈的氣功熱象一把鑰匙打開了陸青的思想封鎖,為陸青開啟了中國古老修煉文化的寶庫。原來,從小就被灌輸的馬列文化以外,還有這樣神奇神秘的傳統文化,陸青對這些如癡如醉,一有時間就鑽到圖書館裏,專門看佛、道、儒、耶穌一類的書籍,還跑到南嶽衡山拜了個道家龍門派的師父。後來還想到禪宗六祖慧能的宗廟裏出家當和尚,想去修禪宗,連大學文憑都不想要了,當然,最後都沒有成功。

  陸青象沒頭的蒼蠅一樣,只要別人說是修佛修道的法門,陸青就恨不得立刻跑去給人家磕頭當徒弟。

  陸青對法輪功也是這般的心態,他以為法輪功和其他的氣功是一樣的。

  畢業後,陸青一邊工作,一邊修煉,學煉的就是法輪功,他專門從氣功書店郵購了《中國法輪功》,按照書中所教一招一式的學煉起來,還和車間裏的一個好朋友一起煉。煉來煉去,結果有一天朋友跟他說,書裏講了,法輪要師父親自下才能夠得到,自己是煉不出來的,我們又沒有得到師父的親自傳授,沒有法輪,那我們不就白煉這個功了嗎?朋友遂停下不煉了,陸青也感到煉來煉去的信心不足,心想只有哪一天親自見到李老師拜師才行。

  陸青的宿舍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氣功雜誌和氣功書籍,陸青的願望,不管遇到哪一個氣功大師都是陸青的福氣,如果遇到一個,那就絕不放手。陸青就是這樣一邊煉著法輪功,一邊密切關注著氣功界的動向,看看有沒有什麼大氣功師來到附近的城市來辦學習班。

  這不,《中國氣功》雜誌上一刊登《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招生廣告,陸青就火燒火燎的趕來了,可惜陸青沒有福氣,沒有錢,現在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學校。

  陸青和甄大福一道下山,一路上兩個人交談了很多。

  甄大福給陸青講了很多關於法輪功的事情,講到了李洪志老師到山東傳功的神跡,講到了在九天傳法班上的種種神奇,把陸青聽的神乎其神。當然,甄大福也沒有參加過李老師的傳法班,是甄大福的姑姑參加了,姑姑告訴他說,法輪功是高德大法,是千年難遇的正法,叫甄大福一定要學法輪功,可是甄大福按奈不住追求神奇而來到峨眉山,被姑姑知道了以後,在電話裏把甄大福罵了個夠嗆,叫他趕快到廣州去參加李老師在國內的最後一次講法班。

  陸青大是羡慕,這傻傻的山東大漢甄大福可真是大大的有福啊。

  甄大福道:陸青,你不如跟我一道去廣州參加李老師的講法班好了,這可是李老師在國內最後一次帶班講法,機會不可錯過呀!

  陸青搖搖頭,拍拍口袋,苦笑道:這次不行了,這不,窮的叮噹響,口袋裏的人民幣只夠我回單位了。

  甄大福猶豫了一下,拍拍胸脯,道:沒關係,這趟廣州之行的開銷,我替你付了,以後你有錢了再還我,怎麼樣?這樣的機會可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啊!

  陸青心裏一熱,真是熱心腸的山東小夥子!

  陸青拍了拍甄大福的肩膀,道:謝謝大福,但真的不行,我再不回去上班,單位真的會開除了我,老爸老娘會氣死的,哎,我真是沒有福氣的人。

  甄大福大是惋惜,歎息連連。

  二人一路相伴,從峨眉山市一直到成都,在成都火車站陸青送甄大福上了南下廣州的列車,二人依依惜別,淚濕衣襟。臨行時甄大福送了一枚法輪章給陸青,那是甄大福的姑姑送給甄大福的,如今甄大福又送給了陸青,甄大福希望陸青受到李老師的加持與護佑,能夠早日得到正法。

  陸青的心情鬱悶,望著南下的列車轟轟的開走,消失在視線裏,把背包往身後一掛,擠出人群。今晚他要落宿成都昭覺寺,明天再走,離開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之時,班上的同學們一再叮囑,成都有一個昭覺寺,是密宗黃教的漢地道場,不可不去。

  甄大福送他的法輪章,陸青把它別在了自己的貼身襯衣裏,將甄大福的祝福牢牢的裝在了心裏。

  望著眼前繁華的城市裏川流不息的人群,陸青突然想起,剛剛來到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時候,曾經還有一個從河南來的新學員,也是學的法輪功,據說還參加過李老師的講法傳授班。高年級的一個開了天目的師姐還看到了他小腹部位旋轉的法輪,但是在他學練峨眉山的氣功後法輪就當場化掉了,再也沒有了。後來,這河南來的同學出的自發功特別厲害,晃晃悠悠,連喊帶叫的,大夥都羡慕的了不得,認為他的根基好,自發功出的這麼好。陸青當時就想,怎麼自己就這麼差勁,怎麼自己就動不起來呢,自己要是也能夠動起來該多好。

  陸青現在聽了甄大福一路上的講述,突然感到,那河南同學的表現,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呢,哎,到底這林林總總的功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好呢?

  陸青的心裏突然一陣茫然。

  成都火車站廣場上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陸青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身影沒入人海之中,轉瞬間,象一滴水珠融入海洋,消失的無影無蹤。

  懵懂中的陸青不知道,這次他沒有和甄大福一起到廣州,是他生命中的巨大損失,錯失了一次最大的機緣,再一次與正法擦身而過,失之交臂。如果,這一次他到廣州參加了法輪功的學習班,一切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三)悲憫

陸青在昭覺寺一呆就是三天。

  昭覺寺的住宿很便宜,一說是來求法的,那年輕的知客僧人大是熱情,大開方便之門。儘管陸青還沒有皈依,還不算是佛教的居士,知客僧也按照佛教內部的居士熱情對待,住宿每晚三元錢,在齋飯大廳吃飯每頓二元錢。那僧人一邊給陸青登記住宿,一邊讚歎陸青有佛性,這樣年輕就有求法之心,並恭喜陸青來的正是好時候,本寺的方丈、著名的漢地黃教大活佛,清定上師,正好從西藏歸來,陸青正可以皈依上師,好好修行佛法,將來一定會證得正果的。

  陸青喜出望外,暗喜上天可憐自己,終於和佛法接上了緣份。

  隨知客僧來到居士樓,陸青在這裏竟然又遇到了不少來尋道求法的年輕人,山南海北,五湖四海,很多都是慕清定上師之名而來昭覺寺,希望皈依上師,修行佛法。陸青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和這些興趣相投的同齡人在一起,彼此都有說不完的話,陸青在這裏瞭解到了很多關於佛教和密宗的知識,大開眼界。

  陸青在昭覺寺的法物流通處請了一張清定大和尚的法照,上面赫然竟是一尊地藏菩薩的法身像,頭頂光環,左手持明珠,右手持錫杖,坐蓮花台,法相莊嚴。寺裏的僧人們說,那是去年清定大和尚為顯密圓通殿中千手千眼觀世音聖像開光時,有居士為清定上師拍照,結果照片洗出來竟然是一尊地藏菩薩法身像,眾皆譁然,皆視清定上師為地藏菩薩的化身。此事頓時在川中乃至整個佛教界傳開,每日從全國各地來昭覺寺拜偈清定上師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據說拜在清定名下的俗家弟子有數萬之多。

  陸青對此當然也是誠惶誠恐,奉清定上師為神明。

  第二天臨晨四點鐘,昭覺寺的鐘聲悠悠,喚醒寺中的僧人居士和男男女女的信仰者,這是黃教僧人們的例行早課,集體上殿舉行法事,並念誦《上師頌》等黃教大眾經典,這個功課沒有局限,對所有的來訪者都開放,說是與眾生結善緣的。陸青也和其他信眾一起參加了早課,見到上師頭戴法冠,袈裟披身,端坐中央法座,領頌經典,虔誠的僧人與信眾齊聲應和,念誦經典的聲浪如海,此起彼伏,在香煙繚繞中更顯出宗教的神聖與神秘。

  早課結束的間隙,陸青們一一來到清定上師的法座前,磕頭作揖,頂禮活佛,呈上財物作為供養,活佛也為他們摸頂加持,侍者在一旁遞給他們一個裝有法名的紅包,他們就算正式成為上師的弟子了。陸青現在正是窮光蛋一個,實在拿不出多少錢,咬咬牙,在紅包裏包了三十元紙幣,這是密宗的規矩,不能夠破例,別的師兄們可都是幾百上千的拿,都說錢拿的越多,功德就越大,誰不想多積功德啊。陸青在呈上供養的時候,悄悄的偷看了上師一眼,見他身材瘦小,相貌清正,面目慈祥,一點沒有九十多歲老人應有的蒼老與昏昧。

  陸青他們接下紅包,趕緊退出法殿,因為這些黃教的僧人要開始進行下一輪的宗教儀式,頌持密宗經典,只有被授與密乘灌頂的僧人和居士才可以留在這裏,陸青他們自然不能夠呆在此處的。

  陸青打開紅包,看到自己的法名,乃是釋智空也。

  早有管事僧人過來,引領他們來到辦公室,給他們辦理佛教統一制定的皈依證,從此以後,他們就是被正式承認的佛教居士了。

  陸青在昭覺寺感受了令人熟悉的宗教氛圍,他也覺的奇怪,只感到今天看到的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好象這一切都曾經在某一個夢中出現過,那個夢裏的自己和這些僧人一樣,穿著紅布的袈裟,與大眾一起做著與今天幾乎一模一樣的法事。

  也許,自己的前世就是和尚吧,陸青想。

  接下來的時間,陸青仔細參觀了昭覺寺裏的各大殿堂,大雄寶殿、地藏殿、彌陀殿、圓通殿……一尊尊莊嚴肅穆的神像,一聲聲虔誠的佛號,都強烈的刺激著陸青的感觀神經,這是陸青第一次這樣懷著神聖而虔誠的心態來觀賞寺廟,仿佛有一些東西從記憶的深處蘇醒過來,在遙不可及的悠遠時空裏輕扣陸青的沉睡的靈魂。

  中午,陸青一個人坐在圓通殿外的空地上閱經,乃是《地藏本願經》,只把陸青看得痛哭流涕,渾身汗毛聳立,地藏菩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偉大胸懷將陸青完全的征服。陸青的心裏暗暗發誓,今後陸青也要如地藏一般,地獄不空,不證菩提,發願要修行佛法,普渡一切父母眾生。

  夜晚,子時,陸青來到大雄寶殿前的空地上打坐。

  因為陸青明天就要離開昭覺寺,坐上回單位的火車,千里萬里的路途遙遠,恐怕難再相遇昭覺寺,陸青的心裏依依不捨,唯有在這大雄寶殿前,打坐入定,多感受一下佛門聖地的強大氣場,以感懷之。

  子時的昭覺寺,寂靜無聲,除開寺中精進的僧人居士還在禪定打坐,一般的人都已經安睡了,大雄寶殿前的幾人合抱的黃角樹靜默無聲,枝葉寬廣如巨大的寶傘,泛著青光,天空幽藍如洗,繁星點點,好一個萬籟俱寂的佛門靜地。

  陸青方才坐了一小會兒,就睡著了。

  但見陸青呼吸之間,有一輪淡淡光輝輕輕鑽出陸青的胸前,來回旋轉,赫然竟是一個閃動著神聖光輝的小法輪,但見著法輪上升到陸青的頭頂上空,陡然漲大為一丈方圓的大法輪,威威旋轉間,投下一道薄如輕紗的白色光明,將沉睡中的陸青籠罩在光柱之中。

  大法輪之上,一位金色光明的尊者巍然顯現,盤坐在金色的蓮花座上,慈悲法眼,洞觀天地萬物,悲憫著芸芸眾生的未來。

  但見,昭覺寺裏在常人凡胎肉眼看不到的同時同地,金光如海浪,一波一波,遍及蒼宇,光明海裏,昭覺寺中的眾神圓光如日月,齊聚大雄寶殿前,向法輪上的尊者頂禮,讚歎,天花如雨,梵音流蕩,檀香遍地。

  但見沉睡的陸青的身體中突然離體而出一個人形,光芒閃動,竟是和沉睡的陸青一模一樣,這光芒閃動的陸青與昭覺寺的眾神一起,向空中的法輪膜拜不已。

  慈悲的尊者散放著金色的光明,注視著地上沉睡的陸青,聖者的目光海裏唯有無窮無盡的悲憫。

  這一刻,宇宙茫茫,唯有這聖者的悲憫充滿天地無極。

 

(四)友誼的光輝

陸青的單位沒有為難陸青,陸青的父親千里迢迢趕到機械廠向廠領導求情,其情可憫,可憐天下的父母心,誰不呵護自己的孩子呢,誰不希望孩子有一個幸福的現在和將來,年輕人嘛,出錯是難免的,回來就好,機械廠的書記對陸青一番語重心長的訓導後讓他回去上班。

  陸青的歸來讓陸青的朋友們很是高興。

  白飛與紅淩小倆口子備下豐盛的酒菜,約上劉劍鋒,三人給陸青洗塵接風。

  山區小縣城的郊外田野縱橫,滿是晚稻收割後的蒼涼,遠處丘陵起起伏伏,小河綿綿延延,星星點點的燈光和夜空裏稀稀疏疏的星月一樣,清清冷冷,而機械廠郊區車隊的宿舍區裏,有一處燈火卻氣氛熱烈,溫暖如春,這是白飛和紅淩的家。

  白飛、劉劍鋒和陸青是同時從外地分配來機械廠的學生,白飛是省內中專畢業,而劉劍鋒、陸青是大學的同班同學,三人同一批來到機械廠,關係十分要好,緣份著實深厚。紅淩與白飛原是老鄉,白飛在省城讀中專時兩人就相戀了,等到白飛畢業分配,紅淩也跟著一起來到了這個山區小縣,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四個人的筵席甚是熱鬧。

  陸青在峨眉山練習辟穀,先日食二餐,每餐二兩,再慢慢減至日食一餐,每餐一兩,體重從一百二十多斤直降到九十六斤,只瘦的皮包骨頭,臉色菜青,走路給人的感覺好象腳底輕浮,沒了重心。加之陸青從峨眉山背回來一個稻草編織的蒲團,配上峨眉山氣功大學發的繡著蓮花和太極的深藍校服,這個怪異的形象著實讓嬌小玲瓏的紅淩臉上紅霞飛舞,忍俊不禁,笑痛了肚子。陸青的臉上掛不住,納納的說:紅淩,你別看形象不好看,可是學到了真本事,我現在可以給人治病呢,不信你試試!

  紅淩大奇,道:有那麼神奇嗎?我不信。

  紅淩自幼多病,身體虛弱,平時稍微不注意,風吹一下就要感冒,家裏的藥塞滿了抽屜,一聽說陸青學了治病的手段,自是拉著陸青演示演示。陸青二話不說,立馬運功,採集能量,給紅淩一頓搗鼓,把峨眉山學來的什麼氣針、一把抓、排病氣、光照法一併統統用上,一邊治一邊問:有感覺沒有,有感覺沒有?

  紅淩奇道:嗨,嗨,真有感覺,麻麻的,是舒服多了也。

  陸青得意洋洋,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儼然有一點氣功大師的氣派了,飄飄然之中,仿佛從峨眉山一下來,自己已經鍍金了。

  紅淩大笑,道:這下好了,我以後也不吃藥了,有問題就找你,幾下就治好了,你可不准推哦!

  陸青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回答: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旁邊的劉劍鋒皺皺眉,沒有作聲。

  劉劍鋒身材高大,天庭飽滿,劍眉飛揚,他和陸青一樣,也是氣功愛好者,他所習練的功法叫真氣運行法,是一種道家經絡真氣運行的法門,在當時的氣功中也是比較早出現的功法,主要是自己修練功法,鍛煉身體,沒有談到給別人治病,當然,若是比起眼下的這些神乎其神的功法,名氣自是差了一大籌,但是劉劍鋒在大學時代就練真氣運行法,曾經有強烈的感受,據他自己說,已經通了小周天,氣感強烈,精神充足。修煉的事情,原本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劉劍鋒實在捨不得丟掉這門功法,再說,劉劍鋒總感到現在的這些功法實在吹的太玄,三天就能夠給人治病,五天就可以傳功,這些很難讓劉劍鋒接受。在劉劍鋒的思想觀念中,給人治病是要損耗自身的功力的,所以在這些年裏劉劍鋒雖然也接觸了很多種類的氣功,卻還是一如初衷,保持著大學時代的功法修練。

  其實,在劉劍鋒的印象裏,在眼花繚亂的氣功雜誌所介紹的林林總總的功法裏,劉劍鋒倒是認為陸青以前所習練的法輪功是一門很特別的功法,尤其法輪功所提到的修煉要按照真善忍的標準去修煉心性,這讓劉劍鋒非常認同,至少,劉劍鋒認為法輪功是一門很正的好功法。

  靜靜的白飛在一旁只是微笑,氣功這些東西他一概不懂,做個旁觀者也很好。

  四個朋友舉杯暢飲,歡樂開懷。

  陸青興致勃勃,給朋友們大侃峨眉山海經,談到說峨眉山氣功大學的學生宿舍裏有一天早晨在床腳下發現一隻面盆一樣大蜘蛛,紅淩驚奇的直吐舌,推斷說那肯定是一隻蜘蛛成了精吧,峨眉山乃天下名山,山川靈秀,山精樹怪成堆,說不定那天又出來條白蛇修成白素貞都可能哦;陸青又侃到氣功大學有一天從青城山請來了一個老道士來講課,那道士會五雷法訣,會噴三味真火,這次大家齊齊搖頭不信,說走江湖、賣藝雜耍、表演魔術的那個不是這樣,電視裏早看膩了;陸青接著侃到昭覺寺有一個俗家師兄給上師供養一次就供養了三千元,劉劍鋒三人齊做誇張狀,羡慕的齊聲歎氣,口水直流,歎道那三千元給自己就好了,怎麼咱們就是窮光蛋呢,每月一百多元的工資還不夠填人家牙縫呢。

  最後,陸青談起在峨眉山臨走時聽見高年級學生所談到的最高最後的大師的傳說。一時間,劉劍鋒、白飛、紅淩三人的心靈深處某個最隱秘而封印的地方好象都同時被什麼東西彈動了一下,也不禁心弛神往,神思恍惚起來,說這幾年確實是奇怪,怎麼氣功一下子這樣熱火朝天,冒出來的氣功大師象地上的螞蟻一樣多,真要是出現什麼傳說中最偉大、最超級的氣功大師那也是很可能的。

  陸青興致高漲,被酒精燒紅的臉上滲出密密的細汗珠,說:嘿,我有峨眉山氣功大學的蓮花功,傳給你們,你們學不學?免費啊!!

  三個人相視一笑,拖長聲音,齊聲道:不學——”

  陸青冒汗,繼續道:那好,我有昭覺寺清定上師傳授的密宗心法,你們要不要學?!

  三人笑出聲來,做了一個怪臉,繼續異口同聲,道:不學——”

  陸青大急,一拍桌子,脫口而出道:那我將來要是學了最後、最高、最大的師父的大法,你們要不要學?!!

  三人大笑,道:學!!!——”

  四人齊聲大笑,友誼的光輝充滿著這小小蝸居,燦爛的笑聲回蕩在夜空中,聲波蕩漾。四人的腦海中靈光一閃,仿佛想起了什麼,仿佛有幾紙古老的誓約穿越了悠悠時空,輕輕碰觸迷中世人那無數無數深鎖的記憶,蕩起幾縷思維的靈光,轉瞬間又消失在茫茫宙宇。

  沐浴在友誼光輝中的四個年輕人不知道,在他們註定的將要來臨的修煉傳奇中,某一天,宿命中的他們會反目成仇,兵戎相見,站在彼此的對立面,誰,都決不後退半步,將今天這溫暖的友誼之光輝完全的崩毀……

 

(五)陸青的元神

金黃的豐收的秋天過去,雪白的凋零的冬天來臨。

  雪白的凋零的冬天過去,綠色的希望的春天來臨。

  這陽春三月的季節,天地造化之手正創造著一幅春之圖畫,以希望的綠色為主調鋪滿山川大地,姹紫嫣紅的色彩隨處潑灑,伴以鶯歌燕舞,桃花紅,梨樹白,油菜花的金黃更是一塊一塊的錦緞,一切都在金色的陽光中透顯著勃勃的生機。

  陸青的心情也與這春天的景致很般配。

  陸青從峨眉山回來後,儼然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小氣功師,從廠部到他所居住的三姑村,幾乎都知道機械廠有一個從峨眉山學功歸來的小夥子,很神奇,這小夥子用氣功給人治病很見效,什麼扭傷、感冒、頭疼等等小毛病一治就靈。當然,沒過幾天就又犯了。山區小城的淳樸人們也並不追究到底,至少當時給人解決了問題,就心滿意足了。

  陸青很幸運,沒有什麼癌症之類的病人來找他,讓他保全了氣功師的美名。

  陸青從峨眉山回來後就開始義務傳授氣功,當然是峨眉山氣功大學所傳授的功法,叫“蓮花功”,大夥好奇,一開始的時候來學練的人不少,在陸青宿舍前面的空地上一大早就有一大隊人馬跟著陸青練習動作,但是寒冷的冬天來臨,沒有人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也沒有人願意在外面受凍,結果經過一個冬天下來,就剩下陸青一個人練了。

  陸青的心裏稍微有些失落,不過,這並不影響他修練的信心,他的業餘生活除了看看從昭覺寺帶回來的密宗經書,就是一心一意的修練峨眉山的蓮花功,他想修成正果,其他人練不練對他來說,並不是第一位的事情。

  這天,白飛和紅淩的家裏來了客人,是紅淩的母親和二個姐姐,專門從鄰縣的鄉下來看望紅淩的,看望這個最小的閨女生活的怎麼樣,更是要考驗一下女婿對待紅淩是什麼樣的姿態,一時兩口子的家裏熱鬧非凡。

  當然,住宿就成了大問題。

  於是白飛晚上就到陸青的宿舍來住。陸青宿舍剛好有兩間房,里間是臥室,外間搭了幾張木板做灶台,電炒鍋、電飯煲一放,就是廚房了,白飛一來,把廚房的木板一拆,就變成了簡易的木板床,墊絮一鋪,被子一蓋,正是一個美夢安樂窩。

  繁星高掛天穹,郊外的山野寧靜而安詳,這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好夜晚。

  白飛因為丈母娘的聖意難測,思來想去,翻來覆去,躺在床上是怎麼也睡不著,只好數一數窗外的星星吧,不是都說睡不著覺數星星就可以安眠嗎?現在白飛也只好用這個辦法強迫自己睡覺了。看著窗外起伏的丘陵山巒,數著眼睛能夠觀測到的一塊墨藍天空裏的繁星,白飛漸漸的合上了眼睛,但是,白飛的意識卻很清醒,奇怪的很,自己明明已經閉上了雙眼,屋子裏的一切卻依然看的清清楚楚。

  白飛看的很清楚,他看見外屋的房門“吱——”的一聲開了,屋外黑漆漆的仿佛有什麼詭異的事物在窺視著自己,白飛好象還看到了一雙非人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視著自己,頓時,白飛嚇的汗毛倒立,冷汗涔涔而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從屋外一滾而進,上到了白飛的身上。

  白飛嚇的大叫,可是聲音卻發不出來,眼皮也睜不開,身子也動彈不了,那黑東西如千斤重物壓在了白飛身上,白飛甚至能夠感觸到那東西冰冷的氣息和粗糙的皮毛。

  白飛從小生在農村,常聽村裏的老人們講故事,都是些山精、樹怪、鬼魂之類的靈異傳說,小時候他和村裏的小孩子一樣常常是不敢聽,又想聽,聽了之後就嚇的不敢睡覺,害怕一旦睡著了那可怕的鬼怪就會來抓走了自己的魂兒,後來逐漸長大念書,學習了唯物主義,相信了現代科學,就不再相信這些鬼怪的傳說了,知道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落後迷信的老人們編造的嚇唬小孩子的故事而已。

  現在的情形卻分明就是小時候聽老人們講的“鬼上身”!!!

  白飛嚇的魂飛魄散,唯有大叫:“陸青救我!!陸青救我!!”在白飛的印象裏,陸青成天神神怪怪的,又是佛經,又是氣功的,想來該是能夠救救自己吧,何況離白飛最近的也只有陸青,雖然白飛的聲音發不出來,白飛的意念卻是如此強烈的呼喊著陸青。

  但見陸青裏屋的門“吱——”的一聲應聲而開。

  白飛的救星,可愛至極的陸青真的出來了!!

  但見陸青渾身散射著淡淡的光輝,柔和而溫暖,在白飛的眼裏分明有著強烈的神聖感覺,這光輝中的陸青走到白飛床前,微笑著,說道:“不要怕,不要怕——”,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出手將白飛的手掌握在手中,用迸射著金光的手指在白飛的手掌上寫了兩個字,白飛看的很真切,乃是金光閃閃的兩個“佛”字,左右手一邊一個。

  白飛刹那間好象充滿了無窮的力量,雙掌對自己身上的黑東西用力一推,金光暴漲,那東西頓時逃遁的無影無蹤,白飛身上的千斤重負也同時消失。白飛長出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但見窗外的星光依然燦爛,裏屋和外屋的房門依然關閉著,一切都還是那樣的安靜,剛才的一切都好象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當然,也沒有陸青那渾身發光的身影。

  原來是南柯一夢啊!不,不,決不是夢,白飛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如此的真實,那冰冷的氣息、那粗糙的皮毛、那魂飛魄散的恐懼……絕對不是夢,白飛坐起身來,摸了一下自己的內衣,這襯衣早已被汗水濕透了。

  白飛這一夜是再也睡不著了,那鬼物的恐怖和陸青的神奇,還有丈母娘的聖意難測,交織在白飛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一個漫長的夜晚白飛就這樣捱過來了。

  當黎明的光芒裂開東方的天際,春天的早晨在鳥兒們的歡快鳴叫中蘇醒,陸青已經在自己的宿舍裏屋練完了功,他推開房門準備洗漱,洗漱完畢再到村東頭去吃早點,然後就要開始騎上自行車到機械廠上班了,新的一天將要開始了,哪知剛打開房門,白飛已經早早的站在門口等待了,奇怪的很,這懶蟲今天起的比自己還早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白飛見陸青出來,大喜,抓住陸青的手,連聲道謝,並大聲讚歎陸青的功夫了得,真是神仙一般。

  陸青大奇,丈二摸不著頭腦,道:“白飛,你是沒睡醒,還是睡糊塗了?你說的什麼啊?!”

  白飛遂把昨晚之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然後用崇拜的眼光看著陸青,心想,我都已經說出來了,你該不會還要推說不是你吧?

  陸青沉默良久,他確實不知道昨晚之事,昨晚他睡的很好啊,沒有聽到什麼白飛呼喊救命的聲音啊,當然,就更不會象神仙一樣去救他了,但是,看白飛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那白飛看到的陸青又是誰呢?真的是自己嗎?陸青一時間也恍惚懷疑起來,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再說,這般神奇的事情發生在我陸青的身上,于陸青本大人的聲威只是大大的有利,何樂而不為呢?陸青一邊給白飛打著哈哈,一邊打水洗臉漱口。

  陸青一個上午都在想這件事情,思想開小差,連續把手上的機械圖紙繪錯了好幾處,給科長好是一頓訓斥。

  下班後,陸青騎著自行車慢行在回三姑村的路上,一路上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山巒起伏含翠,煞是美麗可人,陸青突然靈光一閃,哎呀,該是我的元神已經修煉出來了。陸青記的很清楚,他從南嶽衡山的龍門派師父處抱回的道家氣功的典籍裏記載,“識神死,元神生”,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雜念紛紛的後天識神就被抑制住,然後清淨無雜的先天元神就能夠產生,到一定層次的時候元神還可以離開肉身,獨立的做事情,這叫“元神出竅”,當然陸青就不會知道那元神去做什麼事情了。

  陸青大喜,確定自己已經修到相當高的境界了,這元神出竅可不是一般尋常練功人能夠辦到的。陸青大喜之餘,立刻回想起在去年冬季的時候,陸青就曾經幾次看到了自己的元神。因為冬季寒冷,有幾次早晨到了練功的時候陸青不願意起床,結果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陸青就清清楚楚的看到,從自己的身體裏坐起來一個自己,渾身發著淡淡的光輝,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穿的也一模一樣,見到他離開自己的身體,走到窗戶邊向下望。陸青知道他是想到外邊練功呢,但是他沒有身體會很危險呢,陸青遂心想,好吧,我起來練功就是,你趕快回來,這意念發出來後,就看到那發著淡淡光輝的陸青轉過身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面,陸青遂起床穿衣,到外面開始一天的必修功課。

  一直一來,陸青也沒有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他是自己修練出來的元神啊!!陸青大喜過望,看來自己的艱苦修練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

  陸青猛登自行車,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他的心情和這明媚的春天一樣歡喜亮麗。他卻不知道,與此同時,他那身體中那渾身發光的元神陸青,此刻也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這發光的元神陸青心裏正笑著歎氣道:“哎,人啊,真是可憐又愚蠢的生物!!”

 

(六)三仰峰驚魂-陸青的悲傷

時光飛逝,轉瞬間,春蘭凋謝,夏荷敗零,又是一個菊花盛開的金色秋天來臨。

  陸青的元神離竅現象並沒有給陸青的修煉帶來本質上的變化,陸青覺的自己的峨眉山蓮花功練來練去好象總是徘徊在一個層次中,再也不能夠往上提升。密宗的經書又深奧難懂,文字艱深,陸青翻遍查閱了很多古文詞典,瞭解到了些許古文的含義,但是仍然無法理解這些經典的內涵。這一切都使陸青的修煉狀態陷入了低迷,修煉難啊,難於上青天,陸青在難眠的夜晚無數次地歎息。

  陸青決定要再次尋仙訪道。

  “十·一”國慶長假是一個很合適的假期,陸青翻開旅行地圖,仔細搜索名山大川,最後選中福建的道教名山--武夷山。據說武夷山歷朝歷代都有仙人飛升,是著名的洞天福地。陸青簡單的打點了一下行李,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車,在福建北部重鎮邵武下車,再轉乘到武夷山的長途汽運班車,二個小時就可到達武夷山了。

  說來巧合,陸青在長途汽車上遇見了一位出家僧人,三十多歲,相貌不群。陸青遞上自己的佛教皈依證,表明自己的居士身份,恭敬的詢問那僧人起居安好,僧俗二人自是一頓寒暄。原來那僧人法名“明藏”,乃是福建泰甯人氏,原本是中學教師,看破紅塵,出家修行,出家已經五年了。今年在峨眉山金頂普賢菩薩道場閉關打禪,因峨眉山海拔太高,氣候嚴寒,一到十月,滴水成冰,著實讓明藏南方人的體質難以適應,一不小心就讓寒氣傷了肺腑,不能夠繼續打禪下去。明藏只好下了峨眉山,回到福建,現在正回武夷山三仰峰。

  陸青與明藏交談甚是愉快,他從明藏的身上看到了一個修行者的勇猛精神,這令陸青欽佩不已。明藏見他態度恭敬,頗有好感,便問陸青可願隨他到三仰峰住上一住。武夷山佛道兩家的修行者都不在少數,都是與明藏一樣在武夷後山結廬獨修,其中頗有高人,可以拜訪,多增見識,也是好事。陸青大喜,正求之不得也。

  二人在星村下車,專走山間小道,乃是後山一些道觀、廟庵的出家人行走之路,開始還有些人煙,一些小廟庵堂錯落其間,越往裏面走就越來越偏僻,最後就了無人跡,山中空寂,唯有鳥雀驚飛,走獸藏匿。明藏笑問陸居士可害怕乎?陸青回答道,不也,修道人為修行,生死尚可捨棄,害怕何為?

  傍晚時分,晚霞飛舞,陸青和明藏從後山終於到達武夷山主峰——三仰峰。但見三仰峰上有一個岩洞,裏面石灶、石床、石凳,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明藏一邊整理洞府家什,一邊給陸青介紹。此處乃是道家白玉蟾真人修道飛升之處,甚是吉祥,只有兩條山路可通,一個就是陸青、明藏所行的後山之路,一個是下面桃源洞風景區有一條小路可行,武夷山現在雖然已經是旅遊開發區,但因主峰高峻險拔,山路隱深。目前尚沒有開發到此處,一般遊人都不會來到此處,來到此處的多半是修真訪道之客,見此處洞府,多是愛惜,不會損毀。說到此處,明藏歎息,現在結廬修行越來越困難了,到處都是旅遊開發,好端端的清修之地弄的烏煙瘴氣。

  趁天光尚明,明藏、陸青二人趕緊起火,將從山下買來的麵條放到鍋裏煮熟,再隨便摘些野菜放進鍋裏,一頓晚飯就做好了。當最後一縷霞光消失在西方天際,明藏、陸青結束了晚餐。

  此時正當農曆九月十七,明藏、陸青交談各自修煉體會,正談論中,見一輪明月從東方天際冉冉升起,漸行漸高,清輝如玉,遍照武夷群峰,山巒溪流間有雲霧蒸騰而起,漸漸彙聚成海,乃是著名的“武夷雲海”。但見雲海中萬波流動,峰巒時隱時現,高天湛藍如洗,冷月如冰,群星閃爍。三仰峰上論道的二人如同神話中的仙人一般,下瞰雲海,上摘星辰,如臨仙境,好個武夷洞天,仙家福地,此境只得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也。

  陸青睹此人間絕景,心曠神怡,讚歎不已,都說絕佳的景致只能夠在絕險的地方看到,此言不虛也,武夷諸峰也只能夠在這武夷的絕頂三仰峰才能夠看的到這人間仙境的全貌。

  漸至夜深,二人結束談話,回到洞中石床同榻而眠。石床上早已墊滿稻草,再鋪一床墊絮,只是蓋的棉被不夠,只有一床,二人便合衣同蓋一床棉被,勉強能夠覆體。陸青甚是不慣,久不能眠。

  卻說時至後半夜,那明藏起身,出的洞來,在洞前空地上鋪了一個蒲團,雙腿一盤,坐起禪來。陸青看了一下手錶,乃是淩晨三點,知道這是明藏在例行禪定功課。按照釋迦牟尼佛的要求,出家人不能夠貪睡眠,後半夜是要打禪的。陸青心裏讚歎這明藏是真修行人也。

  陸青在洞中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輕手輕腳下的床來,輕輕走到洞邊,他想看看這明藏打坐的姿勢是不是跟自己的相同。這一看不打緊,把陸青唬的魂飛魄散。

  卻見那明藏的身後盤著一條白色的大蟒,碗口粗細,渾身白鱗在月光下閃著寒光,那蛇頭呈三角形,額頭一點朱紅,閃著紅光。但見那蛇正朝著空中的明月吐著芯子,當是在採集月之精華。

  陸青腿腳發軟,竟是半步也不能夠移開,唯有冷汗涔涔而下。

  那蛇似乎感到了有人在窺視,轉過腦袋,立時發現了洞邊的陸青,目光一寒,頓時騰起在空中,向陸青撲來。陸青嚇的七魂走了三魂,竟是腿不能動,音不能發,只能夠眼睜睜的看那大蟒直撲下來,陸青心中大呼此命休矣!情急之下,腦海中竟是本能的大喊:“師父救命!師父救命!!!”其實“師父”是誰,陸青並不知道,平日裏他的心中總有一個根深蒂固、揮之不去的念頭,他想自己一定是有師父的,總有一天,陸青會找到自己宿命中的師父。眼下情勢緊急,陸青脫口而出的竟是“師父”,可見的陸青平日裏尋師之心何等強烈。

  卻見那大蟒撲至陸青三丈距離時,突然好似被什麼東西阻擋,一下又彈回原地,如是三撲,如是三擋,如是三彈,大蟒竟是不能夠近陸青三丈以內範圍。

  那大蟒在月光下的空地上半立其身,足有一人之高,立起蛇頭,朝著陸青吐著芯子,目光之中竟然有幾分畏懼。原來陸青凡胎肉眼看不見,就在大蟒撲下來的一刹那,在陸青左胸迅速飛出一道旋轉的光芒,赫然竟是一個小法輪,那法輪極速旋轉,在陸青頭頂漲大成一丈大小的大法輪,並立刻布下了一道保護屏障,一道白光將陸青三丈方圓全部籠罩,那大蟒一碰及白光罩,就立刻被彈回。大蟒對陸青竟是無可奈何。

  那大蟒乃是獸類中最是冰冷無情而又嗔心極重的一類,幾度無功,惱羞成怒,口中竟是吐出一道綠色的毒火,再次全力衝擊白光罩,竟將白光罩撞的微微晃動。但見那陸青頭頂旋轉的法輪光華一閃,飛出一道紅光,準確無誤的直擊在大蟒的頭頂,大蟒重創,在地上翻滾不已,眼見它身形越變越小,最後竟是化為一條筷子粗細的小白蛇,往明藏的身體裏一鑽,頓時消失不見。

  陸青良久才回過神,緩過氣來,手腳漸漸能夠移動,可是胸口還是砰砰的跳動不停。

  陸青只看見那大蟒幾度向自己沖來,又幾度彈回,最後一次好象受了重創,陸青看的清清楚楚,那大蟒最後變成了小蛇,是清清楚楚的鑽進了明藏的身體。陸青駭然,腦海中頓時翻湧起無數神話小說和民間傳說裏的故事情節,原來那些神話傳說都是真的呀!原來真的是存在這些精怪啊!難道這明藏竟是那白蟒成精所修成的人形不成?

  黎明的黑夜漫長,陸青是再不敢睡覺了,就這樣警覺而緊張的注視著那洞前打坐的明藏。

  當旭日的光輝衝破東方的魚肚白,明藏終於從禪定中醒來,解開盤坐,站起身來,陸青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明藏師今日禪定可感到有什麼異常嗎?”明藏滿臉倦容,神情疲憊,道:“今日是有些異常,平日打禪後很是精神,今日卻非常疲憊,好似元氣大傷,可能是從峨眉山歸來一路勞頓的緣故。”陸青沒有搭腔,那明藏卻突然警覺的問道:“陸居士昨日可是看到了什麼嗎?”陸青哪里敢說,連忙稱否,並立刻調轉話頭,顧此而言他。

  明藏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陸青,道:“武夷山系,地處東南,山野雖無虎狼等大型野獸,蛇蟲之類卻是最多,若是看見此類,當不必驚奇。”陸青點頭稱是。

  三仰峰上的早飯很簡單,柴火一燃,麵條很快就好。吃過飯後按照昨日二人的商議,原本明藏要帶陸青到後山幾處修道人的草廬轉一轉,陸青稱有事要提前下山,明藏精神萎頓,也不相留,遂給陸青指明了從前山下到桃源洞風景區的小路,要陸青順便看看武夷山的風景區再走,也不枉費他千里迢迢來武夷山一趟。陸青給明藏供養了二百元錢,算他資助明藏修行的一點心意,明藏也不推辭。出家之人,原本就沒有生活來源,是要靠居士俗人資助供養的,陸青言語恭敬,給明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彼此間結下一個修煉與供養的緣份,明藏和陸青都是很樂意的。

  陸青將二百元錢交到明藏手中,道:“願明藏師早日修成正果,不忘救度苦難眾生,也不忘今日你我三仰峰上同榻共眠之奇緣,若是明藏師他日得道,定要來度化於我。”

  明藏接過錢,點頭應允,又回施一禮,言辭懇切,道:“陸居士大智大勇,智慧如海,他日若得正法,必能成就無上正覺,到那時請陸居士一定不要忘記了,三仰峰上明藏苦苦相候,務必要救度明藏出這紅塵苦海。”言語畢,明藏的眼中竟有晶瑩的淚花閃動。

  陸青眼眶一熱,點頭應允,在這一刹那間,陸青突然強烈的感受到了明藏的痛苦是如此的深刻,明藏的請求是這樣的真誠和懇切。

  陸青步下三仰峰白玉蟾的洞府,從小道下桃源洞,回首向明藏揮手告別,明藏也揮手示意,兩人都明白,人海茫茫,緣份渺渺,三仰峰一別,此後相見幾無可能。明藏的心裏突然又增加了幾分傷感,三仰峰與陸青的一段交往如水面上激起的一朵浪花,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明藏又將回到自己寂寞而漫長的修道生涯。

  陸青下到三仰峰腳下,乃是武夷山著名的風景區:桃源洞,但見道觀深藏,石壁挺立,溪水橫流,草木蔥翠,人間已是金秋十月,秋色斑斕,桃源洞依然青青如許,但是陸青心意黯然,無心觀景,而是在風景區攔截了一輛開往邵武的班車,他要在邵武乘坐火車趕回自己的蝸居。

  武夷的美麗風光在兩旁飛逝,陸青卻總也揮不去昨日三仰峰的驚魂一幕和今天明藏的含淚道別的情景,陸青隱隱的感到,明藏是知道那大白蟒的事情的,但是明藏為什麼不趕走它,或者說是擺脫它呢?……正思索裏,一股深深的難言的悲傷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突然漫延在陸青的整個心胸,眼淚奪眶而出,飄散在武夷山多情的風中。

  一年後,陸青得法輪大法,為明藏之約定故,再上武夷三仰峰,告知明藏法輪大法開傳,勸他轉修法輪大法,然明藏不信,陸青無功而返。第二年,陸青為明藏再登三仰峰,三仰峰上卻早已人去洞空,空留陸青一地悲傷。

  山風獵獵,陸青仰天長歎,緣也,命也,歎息間,唯有兩行清淚長流。

 

(七)《劍鋒求法》

三仰峰歸來,陸青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練功也很散漫,有一搭沒一搭的,明藏向他含淚道別的情景常常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陸青查閱了相當多的古代修道典籍,也翻找了很多現代氣功師的著作,都沒有找到明確的答案。但是,陸青十分肯定自己所看到的大白蟒絕對不是幻覺,那大白蟒應該是屬於古代修道典籍和神話小說中所提及的妖邪一類,當是日久年深,修練成精,但是那白蟒最後為什麼沒有傷害到自己?那白蟒又為什麼會鑽進明藏的身體呢?明藏本人應該不是妖邪,相反,陸青對明藏的修練勇猛是非常欽佩的,那白蟒與明藏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陸青隱隱的感到,明藏含淚道別時所講的話,是真的在向陸青求救,要陸青將來有能力的時候幫助他,救度他。

  陸青暗暗發誓,自己決定不要爽約失信,一旦自己擁有了能力,一定要幫助明藏解決這個問題。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彈指間,已是一九九六年的四月,又一個花紅草綠的暮春時節。

  這日陸青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繪圖,精工車間有幾個零件圖需要從新設計,科長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陸青,這項工作的技術難度不高,對於陸青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很輕鬆就完成了。此刻陸青正長舒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尺、筆,尋思著下班後到新華書店遛一遛,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到的氣功修煉書籍或者佛教道教的翻譯典籍,陸青已經好久沒有去逛書店了。

  正思索間,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推開了,一個人氣衝衝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在陸青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陸青抬頭一看,乃劉劍鋒是也,見他滿臉怒容,正氣的不行,便問道:“劍鋒,發生什麼事了?看你氣成這樣?”劉劍鋒把手上的一疊圖紙往陸青的桌子上一摔,氣道:“奶奶的,這工作沒法幹了!”

  原來劉劍鋒乃是機械廠衝壓車間的技術員,負責衝壓配件的技術事宜,今天他交給班組的圖紙上明明標注的很清楚,自己還特意給兩個班長交代了這批配件的特別的技術要求,結果兩個班做下來的配件還是弄錯了,這一批零件全部報廢,主任大發雷霆,說是劉劍鋒的責任,當著全車間那麼多人的面,大聲訓斥劉劍鋒的工作態度不認真,還要扣他的獎金。劉劍鋒這個窩火啊,著實憋了一肚子氣,等車間大會一解散,就跑到老同學這裏發洩來了。

  陸青看著氣憤難平的劉劍鋒大發牢騷的樣子,沒有作聲。

  陸青太瞭解劉劍鋒了,劉劍鋒出生在安徽農村,家裏有三個兄弟,劉劍鋒是老三,父母親的寶貝麼兒子。劉氏三兄弟都很爭氣,全部都考上了大學,這在劉劍鋒農村老家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劉家的家境貧寒,沒有錢供孩子們上大學,三兄弟嚎啕大哭。最後母親說,劉家這一輩子已經窮到底了,不能夠再讓孩子們接著受這個苦,現在他們有了跳出農門不再受苦的機會,再怎麼樣,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們讀書啊,不然孩子們將來會恨我們一輩子啊。於是劉家老兩口走遍了所有的親戚朋友,好歹是借了些錢,還向鄉鎮府貸了一大筆款,才讓劉氏三兄弟念上了書。

  劉劍鋒在大學的時候成績一般,生活非常節儉,同學們都說劉劍鋒的節儉已經到了虐待的成度,飯菜裏從來都是只有素菜沒有葷菜,衣服從大一到大四就沒有買過新的,寒暑假也從不回家,全是留在學校勤工儉學,掙些零錢補貼劉劍鋒捉襟見肘的困境。經濟上的困境讓劉劍鋒的精神變的異常的敏感和自卑,他的過度自尊因為他的過度自卑而發展到了接近神經質的地步,特行獨立,性格偏激,除了正常的學習生活,劉劍鋒與班上同學的交往幾乎為零。

  劉劍鋒對天發誓,畢業後一定要功成名就,揚眉吐氣。

  陸青和劉劍鋒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陸青在大學時代是相當活躍的學生幹部,學習成績在班上數一數二,每年都是拿的一等獎學金。雖然陸青家的經濟條件在班裏並不算最好,中等水準,也算是衣食無憂,大學時代的陸青可以說是風光無限,光芒耀眼,與劉劍鋒的情況恰好是一個鮮明的反差。當年的劉劍鋒看到陸青的時候就常常感歎老天不公,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這樣的懸殊?不過,陸青在大學的後兩年癡迷氣功修煉,最後竟然發展到要出家當和尚,這是劉劍鋒沒有料到的。更讓陸青、劉劍鋒兩個人都想不到的是,這兩個平時也只是泛泛之交的同班同學,竟然畢業後會同時分配到一個單位。真是造化弄人,緣也,命也,誰能夠說的清呢?

  分配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新環境,兩個老同學卻是互相照顧,惺惺相惜,陸青也由此走入了劉劍鋒的內心世界,瞭解到了與自己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人生現實,也理解了劉劍鋒在大學時代的種種行為的心裏根源。陸青常常勸劉劍鋒要把這些人間名利看淡些,要活的超脫些,但劉劍鋒放不下,劉劍鋒最大的人生目標是要出人頭地,功成名就。雖然劉劍鋒也在修練氣功,“真氣運行法”已經練了好幾年了,“修煉”,應該說也是劉劍鋒人生的另一個夢想。但是劉劍鋒目前的階段還是以獲得世間的功名利祿為第一目標的,而修練氣功僅僅是作為劉劍鋒獲得一個健康強壯的身體的一個手段而已。要事業有成,要功成名就,身體不是最大的本錢和基礎嗎?劉劍鋒需要一個強健的體魄來達到在世間建功立業的目地。

  這就是劉劍鋒練氣功的目地,與陸青的修煉目地是完全不同的。

  陸青也看到了劉劍鋒與自己的不同,劉劍鋒是把氣功作為手段來獲取現實利益,而陸青恰恰相反,陸青是把氣功作為修煉圓滿的一種方式,是完全非世俗利益的目地,這是兩人的修煉在根本上的差別,是本質的差別。

  劉劍鋒在陸青的眼中過的非常痛苦,劉劍鋒的偏激個性和極端的自尊心,使劉劍鋒在工作中障礙重重,動不動就與他的同事們發生爭執,劉劍鋒常常氣的暴跳如雷,心血沸騰。而且劉劍鋒經常抱怨老天不公平,把他分在這樣落後的山區小城,單位效益差,工資微薄,這樣下去哪一天才有出頭之日。在這個小縣城安寧的夜晚,劉劍鋒常常喝的酒氣熏天,動不動就跑到陸青這裏來訴苦,畢竟,陸青超越世俗的追求、平靜如水的修道者風範,這些都使劉劍鋒的內心感到安寧,使他暫時脫離了煩亂的心境。說實話,劉劍鋒喜歡與陸青交往聊天,陸青的平和心態讓他感到安全,或者,“修道”原本才是劉劍鋒內心隱藏最深的真正夢想,看到陸青,劉劍鋒就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現在,劉劍鋒又跑到陸青這裏來訴苦了。

  陸青也不勸他,靜靜等待劉劍鋒把心裏的怨氣全部發洩一空,他知道,按照劉劍鋒現在的這般煩亂心態,對他說什麼都等於零,除非他自己平息了情緒,心態平穩了,說的話劉劍鋒才聽的進去。不過,等劉劍鋒平息心態,那些矛盾也不需要陸青為他剖析勸解了,劉劍鋒如此聰明的人,安能看不清事件的來龍去脈,安能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

  看到劉劍鋒漸漸平息,陸青卻不想再與劉劍鋒交談那些工作事業的矛盾問題了,陸青問道:“劍鋒,你的真氣運行法練的怎麼樣了?該是到通大周天的境界了吧?”

  劉劍鋒苦笑,一臉懊惱,道:“什麼呀,這段時間工作上的矛盾、同事間的猜忌,搞的我焦頭爛額,一塌糊塗,一坐下來就胡思亂想,根本就靜不下來,沒辦法練功,我的小周天現在都轉不動了,還說什麼大周天呀!”

  “你呢?陸青,你的峨眉山蓮花功練到什麼成度了?”劉劍鋒問。

  陸青輕歎了一口氣,有些傷感,道:“自從那次白飛看見我的元神後,我就感到自己的功力很難再上長了,直到今天我也沒有明顯的進步。我想,可能是我沒有真正得到高功夫師真傳的緣故,如果再這樣練下去,這一輩子恐怕也就只能夠到這一步了,所以,劍鋒,我還是想出家去,到成都昭覺寺出家專一修煉佛法,你看如何呢?”

  劉劍鋒沉默良久,點頭贊同。

  劉劍鋒非常清楚,陸青跟自己、跟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陸青這樣的人,註定只是這紅塵的過客,註定是要走上那傳說中的修佛修道之旅,“出家”對於陸青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了方向,那麼遲遲拖延不如快快行動,免得虛耗光陰,劉劍鋒這樣認為。

  劉劍鋒抬頭,仔細端詳這超脫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陸青,突然發現陸青的臉上一片黑氣,使他原本應該紅潤發亮的面龐現在看起來竟然十分憔悴,劉劍鋒問道:“陸青,你是不是又給人治病了?”在劉劍鋒的印象裏,陸青每次給人用氣功治病以後,就會出現這般的狀況,這次也應該八九不離十吧。

  陸青點頭稱是。

  劉劍鋒不禁有些煩躁,道:“勸你好多回了,不要給人治病,你那點功力治不了幾回就漏的精光,你這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看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要哪天治不了別人,自己倒成了病簍子!”

  陸青又點頭稱是,確實,這一次別人求他治的是三姑村一個癱瘓病人,陸青在治療的時候,感到這病人的病氣十分兇猛,自己的功力竟然壓不住它,後來雖然暫時把那病氣壓下來了,但是陸青感到從未有過的心力交瘁。現在聽劉劍鋒一講,陸青也有些後怕起來,不要真的象劉劍鋒說的那樣,別人沒有治好,自己卻搭進去了,那就太危險了。陸青想,今天下班就到那人家裏把治病一事推掉算了。

  正思索間,劉劍鋒又道:“陸青,你原來那本《中國法輪功》還在不在,借我看一下,近來我的心情很煩躁,“真氣運行法”是練不下去了,李老師的《中國法輪功》倒是一本很好的書,我看看這書可能煩惱會減少很多呢。”

  陸青惋惜,道:“不巧的很,一年前我已經把那本書送人了,現在你是看不到那本書了。”

  劉劍鋒大惱,這些日子諸事不順,連看一本書的小小要求都辦不到,看來自己確實是交上黴運了。

  陸青笑道:“不必煩惱,我立刻匯款到氣功書店,讓他們寄來好了。”

  陸青訂的《中國氣功》雜誌裏氣功書店的廣告多如牛毛,法輪功,作為當今氣功界最火熱的氣功功法之一,隨便哪一家書店的郵購目錄裏都能夠找到《中國法輪功》這本書。昨天陸青還仔細流覽了一下這些氣功書店的郵購目錄,發現法輪功的書籍欄目裏不知道從何時起開始已經多了一本《轉法輪》,不知道《轉法輪》是怎麼樣的一本書,不過,陸青覺的這跟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已經決定要到昭覺寺專修黃教密宗,氣功嘛,反正講來講去都是那些東西,不看也罷。然而,浩瀚法界無量世界裏的眾神卻都知道,陸青是註定要看到這部大法的,他和這個時代所有降生人間的偉大生命一樣,是為了這部大法才降生在這個十惡世間的,這些生命如果真的與大法錯失機緣,他們的存在于自己、於這天上人間都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四月的陽光燦爛,陸青和劉劍鋒的心情不知怎麼的都同時變的愉悅起來,笑聲不斷,也許,是他們的生命本源裏已經知道了,他們等待了無數無數遙遠世紀的宇宙大法即將來臨,當這部偉大的佛法展現在這些誓約在身的偉大生命的面前,他們的命運將從此改變。

 

(八)大雷震處法輪旋

一九九六年五月,初夏,某個豔陽西下的夜晚。

  初夏的天空,瑰麗而神奇,滿天星斗,如一顆一顆的鑽石,鑲嵌在墨藍墨藍的天穹上,閃爍著神秘的光澤,而地上的人們卻絲毫不理睬這廣大蒼穹的神奇與莊嚴。世上的人啊,永遠都是在追逐那虛幻縹緲的功名利祿,永遠都是在糾纏那著渾濁凡重的七情六欲,沒有一刻的停留。即使是美麗如斯的瑰麗夜晚,人們也只顧著埋頭上演各自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沒有人能夠感受到、沒有人能夠理解到這廣大蒼穹內心的廣大悲憫與無限恩澤。

  星光下的三姑村安詳而寧靜,陸青的宿舍就在村北頭的機械廠車隊宿舍區外面。那是一棟兩層樓的老式住宅樓,原本是專門給車隊的年輕單身漢們提供住宿的,因機械廠經營不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當年分在機械廠的年輕學生們幾乎都跳槽下海去了。偌大的兩層宿舍樓空空蕩蕩,只住著幾戶人家,很是冷清,但對陸青而言卻是清淨修行的極好所在,二樓西邊的第三間,就是陸青的宿舍。

  星光如雨。

  蒼穹無言。

  大地沉寂。

  此刻,陸青正手捧著金光閃閃的《轉法輪》,站在窗前,仰望浩大蒼穹,淚落兩行,感恩無限。

  兩個星期以前,陸青收到了氣功書店給他郵寄的《中國法輪功》,乃陸青專門為劉劍鋒而購買。陸青拆開包裹,發現這本書跟自己幾年前買的《中國法輪功》不一樣,這本乃是《中國法輪功》(修訂本)。當陸青翻開這本《中國法輪功》(修訂本),極為震驚,修訂本和以前的舊版本相比,顯然在論述的層次上有非常大的差異。修訂本中所談及的諸多問題,如天目、功能與功力、氣功治病與醫院治病、正法與邪法等等問題的論述,讓陸青感到聞所未聞,句句入心,一下子破開了陸青這幾年來在氣功修煉中所遇到的諸多疑團,使陸青激動萬分。

  陸青注意到,《中國法輪功》(修訂本)的出版日期竟然是在一九九三年十月,而舊版的《中國法輪功》乃是在一九九三年四月,中間僅僅相差六個月。陸青從大學畢業,分配來到這個山區小城,正好是一九九三年九月,陸青恰恰就是在那個時候煉的法輪功,所購買的正好是舊版的《中國法輪功》,時間如果向後延遲哪怕一個月,陸青所購買在手的就是《中國法輪功》(修訂本)了。陸青相信,自己一旦看到了這本《中國法輪功》(修訂本),自己就會決定修煉法輪功一修到底,這幾年的修煉道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天意弄人啊!

  緊接著,陸青以最快的速度向氣功書店郵購了一本《轉法輪》。

  因為劉劍鋒向陸青求索《中國法輪功》的緣故,陸青在離開法輪功兩年之後,終於看到了這部眾神等待了無數光年的偉大佛法——《轉法輪》。陸青全神貫注地閱讀《轉法輪》,目光都捨不得移開一刹那,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上下下每處地方都在旋轉著,十分玄妙,法輪大法真理的光芒所到之處,所有困惑盡皆冰釋融化,消失的無影無蹤。陸青的靈台頓時一片空明,震撼無限,在這個靈台空明的瞬間,陸青立刻明白了,這麼多年來,自己苦苦尋找的就是這部偉大的法輪大法,刹那間,往事紛紛湧上心頭,怎不叫他淚落兩行?怎不叫他面對蒼穹,感恩無限?

  看完《轉法輪》,陸青決定從此專一修煉法輪大法。

  前天上午下班時還發生了一件事,陸青的懷裏揣著《轉法輪》,騎著自行車回三姑村,腦海裏翻騰的全都是李老師的在《轉法輪》中的講法內容,那道路上的車來人往陸青全沒有注意。陸青走到三岔路口正準備向左拐進三姑村方向,一輛小轎車從後面直沖過來,那司機見到有人正橫穿馬路,趕緊刹車,只聽“吱——”的一聲長叫,轎車在地上拖出一條深深的黑色輪胎印跡,緊靠著陸青自行車的車軲轆停住了。陸青的腦袋裏正想著老師的講法呢,就覺的有誰把自己的自行車向後拖了一拖,汽車喇叭震耳,轉頭一看,一輛小轎車頂著自己的自行車停住了。那小車司機下的車來,氣急敗壞,指著陸青破口大駡,你不要命了!走路不看啊!陸青這才回過神,哦,自己把人家小轎車的路給擋了,陸青趕緊給小車司機道歉,那車裏的人也勸說司機,說沒出車禍就算走運,算了吧。那小車司機才罵罵咧咧的把車開走了。

  等小車走遠,陸青仔細檢查自己的自行車,發現後輪已經完全撞變形,根本就不能夠騎了,只有從新換一個後輪,要花好幾十塊錢呢。陸青拍了拍自己那輛老掉牙的自行車,自嘲道:“丟財消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也好,也好。”陸青樂呵呵的扛起自行車就往三姑村走,他的心裏因為得法而獲得的快樂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的發生而沖淡半分。中午,陸青繼續看《轉法輪》,看到第三講中“老師都給了學員一些什麼”,陸青才突然想到,哎呀,原來是李老師在保護我呢!

  昨天陸青已經將宿舍裏那堆積如山的各種氣功雜誌、各種氣功書籍(包括峨眉山蓮花功的書籍)全部焚毀,那熊熊的火焰裏所飄散出來的儘是各種狐臭、蛇腥、黃鼠狼氣味。陸青甚至看到了,在他焚燒這些亂七八糟的壞書時,狐黃白柳在不斷的哀嚎、逃竄,然後化成無數的黑煙,消失在茫茫宇宙間。

  但是,面對自己從昭覺寺帶回來的密宗經書,還有這許多佛教、道教、基督教的宗教典籍,陸青卻犯了難,該怎麼處理這些東西呢?象那些亂七八糟的氣功書一樣焚毀,好象不太妥當,畢竟這些都是以前的佛、道、神所留下來的經典,師父並沒有說他們是邪法,但是把這些宗教的經書留在宿舍裏就更不妥當,師父一再講,修煉要專一,不能夠腳踩兩隻船,把其他法門的經書留在宿舍裏顯然是一種強大的干擾。陸青思前想後,最後決定還是把這些宗教典籍送到它們各自該呆的地方。今天陸青背著這些宗教的經書跑遍了全城,佛教的送到了寺廟,道教的送到了道觀,基督教的送到了教堂,將它們全部送完。

  現在陸青的宿舍已經清理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其他法門的物件,更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氣功書籍,牆壁上原來懸掛極樂世界西方三聖畫像和地藏法像的地方,已經懸掛張貼著一張一米方圓的大法輪圖,這是陸青專門買來紙筆顏料,依照《轉法輪》封面上的法輪圖,放大比例,自己精心繪製而成的,色彩鮮豔,栩栩如生。陸青感到宿舍裏隱隱然,似有光華旋轉,能量場非常純正,慈悲而強大。

  星光燦爛,晚風拂面,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陸青心意柔軟,在蒲團上盤腿而坐,煉起功來,正是法輪修煉大法之大圓滿法第五套功法:“神通加持法”,這是法輪大法的靜功修煉,陸青神態端正詳和,雜念漸消漸散,漸漸入靜,進入到法輪大法所特有的美妙殊勝的靜功境界。

  但見在常人肉眼看不到的同時同地,一個巨大的法輪正旋轉在陸青宿舍的房頂上空,威威轉動間,投下一片紅色的光罩,將陸青的房間完全籠罩,這正是法輪大法修煉場所特有的保護罩,保護著修煉者不受外邪的侵擾。

  那巨大的法輪次第變幻著顏色,赤、橙、黃、綠、青、蘭、紫、有色、無色的光芒輪番照耀,防護罩紅光灼灼,神聖無比,這法輪大法所特有的功法修煉場的殊勝威德立刻驚動了這山區小城境內的所有神袛、精靈、妖鬼及有成就的修道者,一切有靈之生物都感知了這三姑村北頭的有強大的能量場出現。一時間,種種靈異之生命紛紛雲集三姑村北頭,觀看這座小城第一位大法修煉者。

  法輪一出震天地,威德赫赫驚鬼神。

  目睹這莊嚴殊勝的大法修煉場,萬類生靈震撼無量,無不頂禮,但有一部分法力強悍的凶神不服,不服法輪大法的神聖莊嚴,不服這小小常人的陸青憑什麼就能夠得到這樣殊勝的法輪,它們決定要考驗一下這傳說中的神奇大法和大法修煉者。

  眾神一念動,而天地傾!

  但見萬里星空狂風大作,憑空聚起黑雲,電閃雷鳴,大地顫抖,林木嗚咽,三姑村方圓五裏之內,電光閃閃,雷霆聲聲,嚇的三姑村家家紛紛關門閉戶,切斷電源,以防雷擊,大人小孩無不屏聲靜氣,恐懼莫名。三姑村的人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聲威的天地雷霆,天欲崩,地欲裂,人欲死。後來《小城晚報》報導,說郊外三姑村遭遇百年不遇的雷暴襲擊,持續竟達三十分鐘,所幸無人畜傷亡,實乃氣象史上的奇跡。

  三姑村的村民看不見,那雷暴的中心乃是村北頭的機械廠車隊外面的宿舍樓,電光如長蛇,雷聲如山崩,仿佛要將這兩層的舊樓瞬間劈毀,眾神看的清楚,那紅光灼灼的防護罩巍然不動,雷霆與電光擊在紅光上,如泥牛入海,化解於無形,竟是沒有半分作用。

  陸青在紅光罩中端坐,一動不動,雷霆萬丈在他仿佛只是清風過耳。

  眾神讚歎,作禮而去,頓時雷霆消,黑雲散,現出墨藍如玉的萬里星空,星光燦爛,天地寂靜,好似剛才的雷霆萬鈞從來沒有發生過。

  良久,陸青合十出定,解開盤坐,在牆上大法輪圖前雙手合十,陸青默默的禱告:“弟子陸青今日得此大法,今生無憾,除此大法,陸青別無所求,定要一修到底,圓滿功成。”天地無聲,靜靜聽取了這個年輕修煉者虔誠的心語,將這段人間的誓言化作清風,在廣大天穹的浩瀚眾神中十方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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